发布时间:2024-01-11 10:25:27 来源:李郭同舟网 作者:娱乐
文|夏正平
40多年前,新潮一个衣长身短的每日少年,坐着水泥驳船,读去沿着运河,浒墅经过一天一夜的新潮航行,来到了这个叫浒墅关的每日地方。
浒墅关是读去苏州城边一个不大的农村小镇,我来这里,浒墅是新潮因为母亲的小叔——我的小舅公,在这个小镇的每日蚕种场工作。
母亲时常和我说起这个小舅公。读去让母亲至今难忘的浒墅是,小舅公曾经从部队回来探亲,新潮给母亲带了一把鲜艳、每日美丽的读去小花伞。这小花伞如花一样开在一个孩子的心上,成为她一生最美好的记忆。
母亲是孤儿。母亲一岁那年,她父亲在滆湖里挖肥田的河泥,突然听到湖里有人呼救,赶紧摇橹过去。最后,落水的村妇救上来了,外公却走了,那年他才24岁。两年后,年轻的外婆改嫁,三岁的母亲和她的姐姐,就成为叔叔、婶婶家的孩子。
母亲有三个叔叔,大叔、三叔、小叔,还有一个小姑。我的母亲被分给三叔、三婶抚养;五岁的大姨由二叔抚养。小姑和小叔那时还没结婚成家,负责照应两个侄女的日常。
江南冬天的风很硬,冰冷的风,锥子一样刺进肌肤里,三叔就把结婚时穿的棉袍拿出来,让三婶改短后给我母亲穿,穿着黑色棉袄的母亲行走在江南的田野上,远看像一团滚动的煤球。
乡村的夜色里,常有一阵阵丝竹声从远远近近的村庄里传来。小叔年轻英俊,是这些乡村草台班里的主角,每当有人邀请小叔去唱戏,小叔就会驮着小侄女去看戏,最主要的,能让小侄女也吃上一碗白米饭或是一碗手擀面的宵夜。
后来,小叔离家去厦门当兵,再后来转业到浒墅关工作,母亲记得特别清楚,那天送小叔去浒墅关时,她和姐姐一路哭着回来……
因此,浒墅关,这个遥远的地名就留在了我心里,想到这地方,就不由得想到一个身材颀长、容貌英俊的人——我的小舅公。
大概是我十二岁那年,舅家村里的水泥机驳船要去苏州。我二舅婆笑问我,你要不要去苏州?
当然要去。
船老大是舅家后村的许师傅,敦厚朴实,二舅婆再三叮嘱,到浒墅关后,一定要亲手把孩子交到四宝手上。
四宝是小舅公的名字。我亲舅公叫扣宝,二舅公叫听宝,三舅公叫三宝,浒墅关的小舅公就叫四宝。
驳船犁开绿水沿着运河一路向苏州驶去。
我们是在无锡的清名桥下住夜的。这是我第一次去无锡,也是第一次看到城市的样子,现在只记得马路上自行车河流般地流动,水一般淌过我这个农村少年的心头。
这夜,我就住在船舱里。枕着汩汩的运河水,睡得特别香甜。
到浒墅关时,已是第二天中午。船停在浒墅关的河岸边,安安静静的一个小镇,和我们小镇一个样子,也有桥,河岸两边都是人家。
许师傅把我交到了小舅公手上。那时小舅公年纪还不大,黑黑瘦瘦的。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,突然就笑了,露出一口洁白的牙,叫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女人,说,这是杏仙的儿子,我的外孙,都这么大了。
记得很清楚,小舅公家就住在桥边不远的蚕种场宿舍里。两间低矮的平房,白墙黑瓦。屋里,家具不多,一台蝴蝶牌缝纫机放在墙角,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,整理得干净清爽。他们房间的窗台,竟然用细竹篾隔出一个鸟笼,里面养了十几只羽毛翠绿、嘴喙嫩黄的小鸟。它们在窗棂间跳跃着鸣叫着,小小的房间,突然变得明亮,鸟语花香。
小舅婆给我做了猪油馅的团子吃,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团子。
我听不懂苏州话。宜兴和苏州都在太湖边,说的都是吴侬软语,但宜兴话和苏州话截然不同,少年的我根本听不懂。不,我还是听懂一句的,“四宝,明天带外孙去动物园看看猴子、老虎。”
小舅公花了两毛钱坐公交带我去了苏州城里的动物园,我看到了老虎、狮子、猴子,好像还有骆驼、马、长颈鹿……
后来,许多记忆都淡忘了,但一幅模糊的画面却越发清晰起来:晕黄的灯光下,小舅婆踩着缝纫机,为我赶制一件栗色的灯芯绒外衣,“踏踏踏”的缝纫机声,应和着乡村少年的鼾声,在江南小镇的夜色里回响。
40多年了,从青丝走到白发,我才又一次走进浒墅关。
小舅公、小舅婆早已离开这个世界。记忆中的浒墅关镇已变成城市的一部分。我茫然地把汽车停在路边,已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旧时痕迹。
我问路边的行人,这里是浒墅关吗?路人回答:大概是的。是的,路人也不能肯定,因为这里已改名苏州新区。
在百度导航里搜索,居然还能找到小舅公的单位:江苏省浒墅关蚕种场。
今天是江南第一天入梅,瓢泼的黄梅雨敲打着车窗,我循着导航的指引,开进一条山间的小道,透过窗玻璃终于看到几幢破破烂烂的旧房,挂在斑驳旧墙的门牌上,白底黑字的几个字突然让我的眼睛模糊了:江苏省浒墅关蚕种场。这就是我小舅公工作过的地方,这里面还留着他的气息。
这几幢旧房,这一块已被时间剥蚀得灰暗的门牌,这就是我念想里的浒墅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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